“童老板就没有多请几个人吗?生意这么好,多加点人手是应该的。”方城应着她说。
“童老板怎么会看得上这点茶叶、绸缎生意,忙死忙活的也就赚个辛苦钱。”王美兰一脸不屑地说道。
“辛苦钱?昨天我就看了一下报表,利润不低啊,虽然比不上军火、烟土,黄金、白银,洋行一年的收益够童老板花费十年了。”方城感到不觉,虽然他清楚童老板还有很多隐秘的生意是他不知道,但是方城还是想从王美兰这里得到更多的情报。
“够花费十年?您可想多了,我们童老板是个穷人,不知道他赚了那么多钱去哪了,这伙计都走了好几个了,也不舍得招几个,我跟了他4、5年了,别说涨薪水了,就差点想把我娶了当姨太太,不给工钱最好。”王美兰说得有点气愤了,感觉得到她对童白松太抠,心里很愤恨。
方城刚要开口说话,门开了,童白松进来了。
进门的童白松看到方城和王美兰一起吃油条,脸上有点不悦,方城心里明白了,这童白松定是看上了王美兰,男人的那点小心思,是个男人都会懂。
“方经理,跟我上来一下吧。”童白松又变换了脸色,满脸堆笑地对方城说道。
方城立刻放下手中的油条,扯了一张纸擦了擦嘴和手,整了整西服,转身和童白松上了楼。
在童白松的办公室里,童白松和方城坐在沙发上,童白松让王美兰泡了两杯茶送了上来。
童白松说话了,“方经理,我就开门见山,直接说了。你到底是共产党,还是满洲新京警察厅的副厅长?”
童白松很直接,方城心里其实是有准备的,他在满洲的身份太过刺眼,童白松的杰弗洋行生意遍布中国各大主要城市,一个电报发去长春,马上就能搞清楚方城的信息。
“童老板,我不过是逃了出来,你知道日本人完了,满洲肯定也完了,我要保命,会怎么做?”方城端起茶杯,吹了吹。
“你不是被枪毙了吗?怎么逃出来了,你的身份可是共产党!”童白松死死地盯着方城。
“我不用共产党的身份能逃出来吗?一个警察厅副厅长,国共双方都会说我双手沾满了人民的鲜血,我即使要逃命,也要站个队的。”方城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方城在赌,赌童白松并不清楚其中内幕,他去长春查询,也只能得到一个信息:警察厅副厅长方城实为共党打入警察厅的卧底,已被处决。童白松并不清楚方城到底是真的共产党,还是假装共产党身份脱身。
“方城,你就不用骗我了,我们已经都是共产党,你去新京警察厅,是组织给你的任务吧?”童白松也端起了茶杯,啜了一口。
“老裘,你也是共产党,我也是,你当年还被共产党认定为叛徒,那你是吗?你现在还是吗?”方城反问了一句。
童白松没有说话,这个世道里,每个人都在为生存而绞尽脑汁,一个人的身份千变万化,谁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共产党,明天会不会是国民党,自己不就是个例子吗,一个热血青年投身革命,甚至做好了流血掉脑袋的准备,现在又如何呢?
童白松内心没有力量再去追问,在他的灵魂深处,总有一种愧疚和遗憾,为何当初没有坚持,他一生唯一的信仰就在那个夜里葬送,可是那份信仰又从未离他而去。
方城看到童白松沉默了,定了心,知道童白松了解的情况很有限,现在需要的是稳住他,昨天来的人很可疑,肯定是日本人,他来找童白松干什么呢?
现在在上海的日本如同过街的老鼠,为何一个穿着体面的日本人会来找童白松,杰弗洋行是一家很大的贸易公司,手里掌握着遍布东南亚和美洲的大型货轮,会不会和那笔黄金有关系?
方城站起来,对童白松说道:“童老板,我就先下去忙了,您不用多想,无论过去怎样,我现在只是想在您这里混口饭吃,我已经在长春被枪毙了,即使以后出了什么问题,也不会牵扯到您。”
童白松看了方城一眼,欲言又止。
方城转身刚要出门,童白松叫住了他,说道:“方城,你一定要小心些,听说田文水到上海来了,知道他活着的人只有你和我,他如果知道我们现在在上海,我们就危险了,他那种人做事很绝的。”
方城一怔,这就对了,延安说军统派人到了上海,军统二处,戴立的红人,田文水来了。
命运总是如此的有意思,十多年前的那几个人再次聚集上海,他们改变了各自的身份,带着不同的目的,从同志变成了同事,变成了敌人,未来如何,方城不知道。
今天无论如何要见到许常山,方城暗暗地对自己说,他是打开某扇门的关键钥匙。
方城下了楼,王美兰迎了上来,非常神秘地把方城拉到了一边,悄悄地对方城说道:“童老板是不是说你了,让你离我远一点?”
方城看着王美兰略显娇羞的脸,微笑着说道:“童老板说得可严厉了,让我和王小姐保持距离,他对你很上心的。”
王美兰宛然一笑,转身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