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简觉得好笑,她的一举一动,都透着笨拙。
夏侯忠在外头守着,听见崔简忽然说了黑店什么的,登时警觉起来,敲了敲门道:“爷,子时已到,咱们该回去了。”
“知道,你先候着。”
“您没事吧?”夏侯忠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崔简不耐道:“没事,你先下去套车,我等会就来。”
“是。”夏侯忠得了令,这才宽心走了。
听到他真要走,温婉不由地泄了气,看来曹都知费心替她谋划的事,要被她这无用之人辜负了。
崔简哂道:“我没留下,你还挺失望?”
温婉抬眸,又难堪又难过,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心里的别扭表现在脸上,便是一阵气血翻涌,仿佛云霞在脸上烧了起来。
崔简快要被她这副样子笑死了,见她泫然欲泣,眼泪已经挂在睫毛上,知道玩笑不宜开的太过分,开口道:“我不是给你留了一块玉佩吗?”
玉佩……
温婉愣了愣,忽然明白了过来。
从前听曹都知说过,若是想留住客人,就留住他身上的一样东西,见了这个,老鸨便知贵客看上了你,短期内也不会把你许给别的客人。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吗?
温婉的手慢慢松开,崔简得以脱身,理了理衣襟,道:“这下我能走了吧?”
温婉有点羞愤欲死,思虑半晌,顶着一张通红的脸赧然点了点头。
崔简走到门口,又回过头道:“那幅画你先收好,改日我再来取。”
那幅画此时正静静躺在内室的美人榻上,待崔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后,温婉才踅身回到屋内,她拿起画端详了片刻,画中繁盛海棠下,少女低垂眉眼,黯然神伤,一副多愁善感,心事重重的模样。
曹都知真是丹青妙手,就是七分的姿色也能被她渲染出十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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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怜星回房后,满肚子火气没处发泄,遣了丫鬟去上房天香阁探听消息。
她脱了衣服,将整个身子全都浸入红木浴桶中,水面上浮了一层玫瑰花瓣,香气氤氲,水雾溟濛。
她恨不得把每根头发丝都沾带上香气,可再怎么洗,也总觉得那股味道还在。
泡了一会,瞧见一旁木楎椸上挂着的衣裙,咬了咬牙对身边伺候的丫鬟道:“你们几个,去把我衣柜里的百花丸全都换一遍。”
丫鬟们都不敢在她发火的时候触他的眉头,忙照着她的吩咐去办了。
过了一会,月怜星出浴,打探消息的丫鬟也回来了,只是站在雕花玄关外,一直不敢进来。
月怜星转身瞧见人,气得将巾帨掷进水里,冷哼了一声道:“出去一趟被人毒哑了?还是谁往你嘴里塞了茄子?天香阁叫了谁你倒是说呀。”
小丫鬟这才蹑手蹑脚走了出来,支支吾吾道:“杜妈妈派人去出云阁,叫了婉儿姑娘。”
月怜星眼中露出狠意,她就知道,什么好事最后都给了温婉。
“崔世子留下他了?”她问。
小丫鬟瑟瑟发抖地瞧了她一眼,“留……留了,不过只留了半个时辰,不多久崔世子便走了。”
“走了?”
闻言,月怜星忽然笑得花枝乱颤,等笑了个痛快方道:“看来她也不怎么样嘛。”
既然她把握不住这个机会,那就别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