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冷淡到完全剥离了惯常作为掩饰的开朗情绪,能听出来确实是累到相当不耐烦了。
哈泽尔微笑着问:“五条先生喜欢睡哪边?”
五条悟起身看了看哈泽尔看起来相当柔软舒适的床铺,做下决定道:“我要睡外面。”
“好巧,我喜欢睡在靠墙的位置。”哈泽尔随口说着,蹲在衣柜前翻找多余的被子,“……等等,我怎么记得五条先生在家是睡在里侧的?印象中还堆了很多抱枕来着。”
“所以不是‘好巧’啊,那边的床垫都被睡得有点陷下去了,让人怎么好意思抢嘛。”五条悟拎起纸袋说,“已经看过了,整个房间只有你床上这一条被子,衣柜里倒是还有三套床单,但我不要盖那种东西。——看不出来吧?被你夸过‘洞察力强到可怕’的五条先生,其实只是眼力好而已。”
哈泽尔站起来关上衣柜门,实话实说道:“如果五条先生平时也这么锋芒毕露的话,恐怕高专已经被狂热追求者占领了吧。”
“……嗯?”五条悟说,“哈泽尔喜欢这种类型喔?”
“不然难道喜欢整天装傻的轻浮男吗。”哈泽尔揉了揉眼睛,“抱歉,但如果决定留宿的话还请快点去洗漱,我已经要困得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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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时空错位一样充满了既视感的夜晚。
哈泽尔面朝墙壁,昏沉间感觉到五条悟动作很轻地上了床,把她和被她卷走的一截被子都向外拖了一段距离。
相同之处在于昏暗的静谧空间中另一个人身上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不同之处在于今日的哈泽尔已经有勇气像被强行埋了肚皮的猫一样拼命把黏在她身上的五条悟撕下去了。
哈泽尔说:“我记得我分出去的是半张床,而不是我自己的使用权吧?”
“因为我翻身的话就会直接掉下床啊。”五条悟理直气壮地说着,高大的身躯像卷饼一样裹住哈泽尔,连她的双臂一起扣在怀里,“好奇怪,明明个头不算矮,也看不出有多少肉,但抱起来就是软软的……哈泽尔是橡皮做的吗。”
“女性基本上都是这样的吧,五条先生和人恋爱几次就知道了。”最终还是没能把腰上多少有些硌人的手臂挪开,耗尽体力的哈泽尔放弃挣扎闭上眼睛。
“才不要,看起来就很浪费精力。”五条悟嘟嘟囔囔地说,“喂哈泽尔,普通人真的会像电影里那样,因为荷尔蒙的吸引就落到性情大变甚至互相诅咒的程度吗?”
哈泽尔说:“何止如此,甚至不需要荷尔蒙,我们普通人可是连天气不好都会导致性情大变甚至互相诅咒的脆弱生物。”
“‘你’们普通人。”五条悟重复道,“你哪里普通了?拥有咒力的家伙不要随便抢占被保护的普通人名额啊。”
“生物从本能上来说基本只会保护自己的同类。”哈泽尔说,“我倒是想问,如果所谓普通人被定义为需要被保护的弱者,那么咒术持有者对于普通人的定位应该是被异化的同类,还是被驯化的异类?”
“不需要给出定义,也没必要试图理解。”五条悟说,“大川亮不是把他的所有经历都告诉你了吗?咒术师大抵都是那样的,一般不会给自己留下反思人生和信念的余裕,否则毒素积累得太多,到了没办法消化的地步,就会陷入无可挽回的地狱。哈泽尔也一样,如果想从这里生还的话,就不要去思考那么多与你无关的事。”
“这是经验之谈?”哈泽尔迷迷糊糊地问。
“不是哦。”五条悟把脸埋在哈泽尔背上,平淡地说,“我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既是被异化的同类,也是被驯化的异类。我的经验之谈没有人能借鉴——嘶,这个自我介绍好像比简单的‘最强’要帅气多了。”
“印成横幅挂在家里好像不错。”哈泽尔捧场地说完,诡异地沉默了几秒,“怎么回事,这种从少女恋爱卧谈急转直下到中年社畜饮酒会的气氛。”
“毕竟哈泽尔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阴暗嘛,偶尔会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这样的人。”五条悟说。
“没错,人类真的是会因为荷尔蒙的吸引就性情大变乃至于互相诅咒的。”哈泽尔毫不犹豫地将话题掰回正轨,“比如五条先生从认识以来对我做的那些事,如果不是因为有这种级别的长相和身材的话,我大概已经试着暗杀过你一百多次了。”
“这和荷尔蒙完全没有关系吧?只能证明哈泽尔是个颜控而已。”五条悟戳戳哈泽尔的肚子,“不要因为没有社会经验就小瞧我啊,面对我的时候有没有产生激素波动这点,仔细观察的话姑且还是能看出来的。刚认识的时候哈泽尔简直是行走的肾上腺素包来着。”
哈泽尔深吸一口气。
五条悟:“还有现在也能看出血压波动得相当厉害啊。”
“……所以其实大部分人在五条先生眼中都像没穿衣服一样是吗?”哈泽尔问。
五条悟笑了一下:“六眼不能透视噢。嗯……不过,实际上比那要更过分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