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泽尔无声地笑了一下:“晚安,多谢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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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震响。
五条悟拽掉眼罩,翻身去拿手机,打算下床出门接听电话时才发现一边手臂正在被同床人压着,而且已经悲惨地完全失去了知觉。
他接起电话,压低声音:“伊地知?”
伊地知洁高疲惫地说:“五条先生,有紧急任务。我现在在出差中,稍后会联络其他辅助监督送您去现场,请先做好准备,任务地点在福冈,大概需要占用您一天左右的时间。”
五条悟:“不,直接帮我订票,我自己过去就可以。”
哈泽尔翻了个身,声音沙哑地问:“详细地址?”
“……姬野小姐?”伊地知洁高顿了几秒才确认道,“如果方便的话,我就把地点发到你的手机上,请尽快把五条先生送到。辛苦了。”
五条悟按掉电话,从哈泽尔脑袋下面救出自己的胳膊,慢吞吞地说:“明明不张嘴说话就能逃过一次当长途司机的工作来着。”
“谁说我要当司机了。”
哈泽尔眯着眼睛在黑暗中艰难地分辨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片刻后把手机往床脚一扔,将已经起身的五条悟又拽回了床上。
五条悟下意识地抬手接住哈泽尔的手机,避免了它直接掉在地上大碎八块的命运,刚要回头调侃一句,就被她的咒力猛地迎面袭击了。
中止了所有无意义观察的六眼,冷静得像机器一样的大脑,还有极度集中的注意力。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他的思绪。他睁开眼睛,看到从此处到达任务地点的最优路线,看到空气被术式压缩后沿着路线抵达任务目标时将会具有的形态,看到已经布下的「帐」和在其中交战的咒术师和诅咒。
巨量运算于瞬间在他的脑中完成,即使反转术式已经以最大功率拼命运转,他依然能嗅到自己的脑细胞在过度运作中燃烧的味道。
好在他此刻已经完全不必自己决策。他只是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在夜风中结出手决、运转术式,比香烟火星更小的红色光点从他的指尖送出,沿着既定路线飞向九百公里外的远方。
它会在途中不断吸收能量、增殖成长,并在预定的终点变成破坏一切的巨大漩涡。
五条悟在窗前站了几分钟,直到手机震动起来,才慢慢眨了眨眼,从风口移开被吹得冰凉的身体,接通电话。
“五条先生,您已经到了吗?!”伊地知满怀不解的声音响起,“就在刚刚收到报告说福冈的诅咒已经被祓除,现场的咒术师观测到和您的「赫」一致的术式……您的咒力已经能够支持这种距离的连续高速移动了吗,万一撞上飞机该怎么办,您考虑过吗?”
五条悟说:“就当是这样吧。”
“……嗯?抱歉,‘就当是这样吧’是什么意思?”
五条悟不作回应,直接挂断电话,看向床上似乎到现在才完全清醒过来的哈泽尔。
哈泽尔喃喃道:“怎么是你啊。”
五条悟和她对视几秒,抬手点在她的额头上,让她失去意识栽倒在被窝里:“藏不好尾巴的骗子……
“算了,再让你睡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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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泽尔觉得自己大概是做了个可怕的噩梦。
梦里的她又被A君交待了紧急任务,这次D君的实力似乎比之前变强了很多,让她仅仅是作出简单的方位引导就几乎耗尽了全部力量。
这个噩梦的恐怖之处在于,她发现被自己的火焰所包裹着的并非记忆中熟悉的娇小女孩,而是仅仅看上一眼就会像哥斯拉一样碾碎她美好睡眠的可怕传说五条悟。
哈泽尔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默默感受着自己今早格外虚弱的身体,平静地露出视死如归的微笑。
不就是噩梦成真而已嘛,没关系,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她从床上坐起身,发现五条悟已经换回了教师制服,正翘着腿坐在书桌前,用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见她醒了,五条悟平淡地说:“我买了咖啡和热狗,在保温袋里装着。已经替你请了上午的假,等你吃完之后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