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拯救无用小孩这种事情,从前的她绝不会做。
她朝门前的婢女一拱手,“段某有事求见夫人,烦劳通禀一声。”
婢女看了看眼前这位陌生的郎君,也不知他是怎么进来的,不过长得这么好看,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她点点头,红着脸飘进了门。
———
“令君,二公子在门外求见。”
尚书台,荀彧从政务中抬起头,“快请。”
小吏去请二公子进门,匆忙的脚步轻轻踩在地上,激起微小的浮尘。
荀彧握着笔,一时发起了呆。
明公离许不过一两日,此刻大约即将渡过黄河,二公子曹丕差不多也该启程了。
此次刺杀,明公以内眷勾结袁氏余孽为由,交给了二公子负责。
二公子曹丕身为明公之子,却至今还是白身,这其中的曲折考量,就如明公拒绝他参与调查此案的理由一样,是小事、是明公私事,不该他去管。
他该管的,是四方赋税,是安定关中,是南拒孙刘,是平衡朝堂。
身为大汉的尚书令,身为曹公的股肱,每天都有许多事等着他来处理。
门前又飞起微尘,这次踏进来了一位身着紫色锦袍的青年,他面带微笑、容貌俊秀,见之可亲。
很明显,曹司空不在家,曹丕的穿衣风格都大胆了起来。
曹丕笑着拜见荀彧:“丕见过荀令君,许久不见,令君一向可好?”
荀彧回神,起身亲手扶起他,“公子多礼了。贱躯安康,多谢公子挂念。”
他引着曹丕在枰上安坐,自己对面而坐,亲手烹上两盏茶。
“官署简陋,只有粗茶,还请公子不要嫌弃。”
曹丕坐得端正,垂目注视着他行云流水地煮茶,口中道:“小子岂敢?丕来许都已有多日,却被琐事牵绊,迟迟未能登门拜访,已是失礼;今又离别在即,不及通禀,便贸然入尚书台拜访,是小子该请令君勿怪才是。”
“公子言重了。”荀彧端起茶盏,示意曹丕,“请。”
曹丕伸手去捧茶盏,被烫得一抖,他看了眼荀彧云淡风轻的表情,没有声张,悄悄地转了转茶盏,用指腹的茧子贴着盏壁。
“令君,请。”曹丕镇定地啜了一小口,这茶喝起来没那么烫了,但很苦,他忍不住默默地蜷了蜷舌头。
不知道南蛮子为什么喜欢这些。
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荀令君也这么喜欢这玩意儿。
一点也不好吃。
荀彧气定神闲地喝茶,曹丕按耐不住,开口道:“司空为国远征,却有不轨之徒乘隙行刺,我本欲追查清楚,无奈父亲仁慈,不许大肆株连。唉,不知许都之内,还潜藏着多少贼人!”
荀彧还在闭目品茗。
曹丕接着道:“我今将受命远离,阳城山军马亦已召回,届时中原空虚,若许都再有宵小乘机作乱,令君将何以应对呢?”
荀彧睁开眼,缓缓地放下茶盏,他双手交叠在身前,沉静地看向曹丕的双眼。
曹丕眨了眨眼,恳切地望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