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大略,奉孝已有前论。南方孙、刘二贼,有心无胆,纵有军马,亦不敢趁机北上;西方凉州诸将,一盘散沙,有钟侍中在,尽可制御。”荀彧微笑,“至于许都之内,陛下身边,有彧辅佐,自然无事。公子莫非信不过我吗?”
“小子岂敢?”曹丕连忙告罪,“是小子轻狂愚钝,不识大局,心中十分惶恐,又……又担忧令君安危,这才上门求教。”
“公子尽管放心,曹公乃超世之杰,从前与袁绍战于河北,当时是,许都上下人心惶惶,暗中勾结袁氏者数不胜数,如今也都已烟消云散,而况于区区乌丸?”荀彧安抚道,“有我在,司空尽可高枕无忧。”
曹丕点点头,他又东拉西扯地和荀彧聊了半天,最后装着一肚子鸡汤回去了。
荀彧亲自把曹丕送出正厅,看着那紫色的闪亮衣角消失在阶前。
二公子今天提的问题的确愚钝,愚钝得不像是他能问出来的问题。
他如此来试探自己,是自作主张?还是有人授意?
荀彧静立阶上,抬头看向天边的云,它们被渐斜的日光染成浅淡的金色,并不温暖。
云无悲无喜,随风来去。
也许这是一片刚刚经过黄河的云。
他得回去了,荀彧收回目光,转身走入深深的尚书台。
那里还有许多公务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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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晞还没有当社畜的资格,她连代步的牲畜都没有。
“可怜呐!”刘禅感叹道,“没有依靠的女人,总是要经受这么多苦难!”
“你再多说一句,”段晞轻描淡写地道,“我现在就扭头回去去找曹丕。”
刘禅嗤笑,“你坑了他,还想回头?曹丕可不是娇滴滴的曹植,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2]。”
“你懂什么,这叫做虐文赛道。”段晞道。
她背着包袱,里面装着衣服,衣服里包的是曹子桓倾情赞助的无标识金块。怀里还塞着孔融亲笔写就的书信。
虽然她现在可以模仿笔迹,但很悲哀的是,孔融的文采她根本模仿不来。而且这和模仿曹老板笔迹那次也不一样,上次只需要模仿一两句“残篇”,现在她如果要仿写,就得仿写一整篇。
她不了解当代士人间写信有没有什么特殊程序,因此也不敢拆开信件,把内容背下来。
这就意味着,段晞必须把这封信保护好,完好无损地送到刘备手中。
段晞站在来时的后门等了又等,除了看门的那个老仆,依旧只有她一个人。
她抬头看看天色,“这得有有申时了吧?”
怎么一个人也没来,孔融不打算送她也就算了,毕竟她今日拜别过了。杜夫人和海伯怎么也没来?她上午说了那么久,这俩人没有一个心动的吗?她今天还是第一次白费口舌。
“段——郎君!”身后传来海伯的呼喊。
幸好,段晞回头,脸上的表情比海伯还激动,“海伯!你真好,别送了别送了,快回去吧!”
“虚伪!”刘禅道。
海伯牵着一匹马,腋下夹着一柄剑,颤颤巍巍地走过来。
见状,段晞顾不得客套,赶紧上前扶住他。再不扶,她真怕海伯摔出个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