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离得近了,又有风吹过,绍汋只觉得宗圳身上那股清冽的气味又被风吹到鼻尖。绍汋的脸阵阵发热,嘴上倒是不饶人的:“看来小侯爷还挺会照顾人的,没有带人骑马吧。”
“公主殿下也怪会享受的,倾心照顾的男子自然不少吧。”宗圳学着绍汋的语气回道。
“那是自然,所以你有了照顾本殿下的机会,得珍惜着。”绍汋抬着头,得意洋洋。
宗圳嗤笑出声,“你倒是有一张好嘴,占了便宜又占了理儿,我看你不是平绿儿双红主子,你是理儿她主子。”
听了这话,绍汋自己也笑了,雪白的脸上填了一丝红晕。
接下来二人一路疾驰行到一处陡坡,宗圳翻身下马,还没等绍汋开口,就扣紧了她的腰直接将人抱了下来。绍汋站在一旁,看他将马的缰绳系到了树上。
绍汋往不远处搭眼一瞧,果然见空桐山门隐隐约约地立在茫茫雪海中。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宗圳就解释道:“空桐山上山的路是个陡坡,越往上越抖,若是骑马,需得抱着马脖子才可前进,十分危险。剩余的路需得步行了,不过上了这个陡坡就到了你父亲的墓地。”
“那咱们就走吧,还在这等着作甚。”说着绍汋就信步向着山门行去。
行了大约一里,大风横吹,迎面袭在她的身上,即使她身上披着厚裘披风也觉得冷气沁骨,越向上去,越觉得风力狠戾。
绍汋回头看了看身后,看到自己悬在空中,心脏在狂跳,脚软腿软,险些跌倒。这时宗圳将两只手都搭在她的后背上,绍汋只感觉有力量再托举着她。
下意识地又想回头,就听身后传来宗圳的叮嘱:“不要回头看,往前走。”
绍汋敛气凝神,定了定心神,稳了下身子,继续向上爬去。
慢慢向上,一片湖水在山上的迷蒙大雾中若隐若现。继续往上走,走近了去,只见湖面明净,在一旁白皑皑的雪光与天光的映射下,充满了光明和倒影。
在群山的怀抱中,在积雪的包围里,这汪湖水大美而无言。
宗圳拍了一下她的肩头,手指向一旁,绍汋看去,只见一堆石子堆成了一个小丘,一旁屹立着一块大石,大石上并未刻字。
但是绍汋知道,这就是父亲的墓地了。她沉默许久,再抬起头来时,双眼都浸在了咸咸涩涩的泪水之中。
绍汋默默的走过去,跪在大石前,仿佛灵魂出窍,悬在空中。她幼时汝阳王就已战死,她也被接到了京师,所以她对父亲的记忆并没有多少。但是自小到大,不断地从他人嘴中听到了无数次父亲。她用无数张碎片拼成了无数个父亲,最终拼接成了心中的他。
等她缓过神来转头瞧去,只见宗圳也无声地跪在地上,跪在她的身旁,对着汝阳王叩头。
随后拉过她的手:“岳父大人,小婿宗圳,带着您的女儿绍汋,来您的墓前祭拜您。如今绍汋一切都好,宗圳以性命担保,今后必定将竭尽全力互她平安喜乐,希望您在九泉之下可以安心。”
绍汋眼中的泪水终于跌落下来,宗圳转头定定地看了一眼绍汋,看到她用袖口抹了一下眼角处,眼中闪着泪光。于是他站起走到一旁,将时间留给绍汋自己。
他在不远处默默地注视着她,神情专注,目光柔和而坚定。
在父亲的墓前绍汋心下暗暗定了决心。
逝去的已然去了,重来的已然开始,不去窥探命运的安排,允许疼痛也允许甜蜜,允许流去也允许流回。
可是话啊往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天气愈发晴了起来,光线也愈发充足,绍汋通透的心仿佛也有了光线爬进。她转头看向了宗圳喊道:“我冷。”
宗圳走上前来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中,绍汋也伸手搂住了他宽厚的腰身,感受心与心的距离。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有时候有些话不必多说,言语总是苍白无力的,只有紧紧的拥抱才足以安慰人心。
对彼此相互有情的男女来说,很多事有时候是自然而然地,宗圳的亲吻密密地落在绍汋的眉眼之上,最后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