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七月。
太阳变得炙热,照在地上的光好像带着火的温度,只要站在外面没一会,浑身的衣服都会变得滚烫,全身的毛孔都在往外渗着汗珠。
除了必要谋生的人在街上,外面基本没有多少人。
谭漓忍着暑热,将窗户打开一角。窗外一抹阳光照在谭漓的手腕上,像是被火灼伤一般,她迅速收回手,另一只手放在方才被阳光照到的位置,小声地揉搓着。
她想起近日来发生的事情,走到书桌边坐下。看着垒在一起的信纸,翻开一角,从那沓信纸中间取出一张完好无损的出来。没有一丝褶皱,平整得不像话。
她在心中酝酿措辞,最后拿起笔沾上墨,仔细看着笔尖上的墨迹正正好,这才递到信纸上。她另一只没有拿笔的手抚平信纸,生怕不小心将这张纸弄皱。见一切都完好,这才下笔,低头写着。
“近来时局动荡,听说安城那边经常被襄国骚扰。边疆的百姓日子不好过,京城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很多书斋和武馆合作,授课之余还可以教导学生们武艺。前几日听说永巷书斋不愿意与其他武馆合作,坚决认为书斋需要安静,怎可在里面舞刀弄枪。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的学生大多跑去别的书院了。
本来永巷书斋可以不用倒闭的,却因为古板、不接受新的合作模式,最终导致这么个结果,真是可叹。
我觉得原来固有的思想没什么不好,但若是结合时局的变化而改变,也是识时务,是不是?”
谭漓写完,满意地看着桌上的纸,上面写满自己的字,整齐工整,看着赏心悦目。她冲着纸张吹了几下,等着墨迹干涸。
确保自己写得字都干了,不会有不干的墨迹印在别的东西上面,这才小心折叠。担心折得不好,将这张纸糟蹋了,全神贯注地盯着这张纸,最后一切终于“大功告成”,这才把信放到信封里。
她的信封上也没有写字,或许是仿照顾凌的做法。
一般这种小事就是写给顾凌看,他也不会回信。他做事和他人一样,简单直接。传来的信的内容也都是要紧事,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就是说了,他也不会回。
但谭漓确定,他一定会看。
这封信的目的不是让他回答,而是想隐晦地告诉他,一成不变最后只有灭亡,早点改变或许结局不一样。
她想通过这种小事,来潜移默化他脑中固定的思想。
院子里的侍女们都结队往外走,三两结伴,一下子院子里就空了。
谭漓察觉不对劲,将写好的信封压在书本里面,走出去查看。
她拉住最后要走的侍女,询问道:“怎么了?大家怎么都出去了?”
侍女一脸为难,但还是回禀道:“听说……听说,三小姐和二夫人打起来了……”
“什么?”谭漓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她反应过来,垂眸心道:“合着,你们是去看热闹的?”
主人家打架,下人看热闹,简直是精彩。
“云香。”她一边走向偏房,一边喊着云香,“你和我一起去东跨院,快!”
她们二人走到谭沁院子外面的时候,院门口围满了人,吵吵嚷嚷地猜测里面发生的事情,都不敢进去。
她们见谭漓过来,立即停声,低着头,不敢看谭漓的脸。
谭漓当然不会放任她们,看着院门口的人,冷着脸,沉声道:“你们现在应该出现在这里吗?”见侍女们不敢说话,继续道:“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要不然我回禀了叔母,有你们好果子吃。”
“是。”侍女们一齐低声回应,回答完纷纷转身离开。
耳边是挂在树上蝉鸣的声音,偶尔有一阵风吹过来,还是热的。谭漓在廊下走了没几步,背后的衣服已经有些湿润。
不知是天热,还是耳边的蝉鸣,让人心里乱糟糟,感到烦躁。
在即将进入谭沁屋子的廊下,见到谭潇。她身穿单薄,发髻简单,脸上担忧的神色不加掩饰地露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谭漓问她。
这话一经出口,才发现屋子外面的空地上有瓷器的碎片和木雕。瓷器已经被砸碎,分裂成一块一块,露出白色的内里来,与旁边的木雕一样暴晒在阳光之下。
阳光照在雪白的瓷片上,被瓷片折射,射|过来的光线,照得人睁不开眼。
这么一瞧,大概能分清楚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