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漓这一整场都是低着头,不敢抬头,生怕抬眼再见到方才被逮到的样子。
最后结束的时候,也是低着头走。
顾凌在位置上看不到她低垂的脸和表情,只能看到她侧脸和耳尖的红润。他终于明白上次在卫齐私宅的时候她的反应。
原来不是脸皮薄,而是害羞吗?
顾凌回到府中,见桌上放着一封信。
信封上什么都没写,是他与顾辰用以通信的习惯。
他疾走过去,撕开信封,就着手边的烛台仔细查看里面的内容。
时近亥初,屋内点燃的烛火不多,靠近墙边的位置都是昏暗的,屋子里唯一的亮光还是顾凌随手点的。
手边的烛火照得他的骨骼十分分明,眼睛下面是长长的眼睫倒映的黑色。
不肖几分钟,顾凌已经读完,随手将信纸放在火焰上点燃。脸上亮起的是更明亮的火红色。
他叹口气,将手里未烧完的信纸随意扔在地上,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散味。
屋外冰冷的空气涌进,猛然一闻,让人鼻头发酸。
信中说,顾辰已经乔装成功混进襄国。他多方找查,从一名舞姬口中得知父亲的亲信经常出入舞坊。他已经找到那些人,那些人一口咬定父亲已经死了。虽未亲眼见到,但都言之凿凿。
总之就是,父亲还是没有消息,情况可能会更糟。
顾凌放在窗台上的手无声地紧握,眼中恨恨的情绪外露。心中只恨自己不能离开京城,不然这件事情怎么可能还没有个结果。
他无奈地闭上眼睛,现在没有办法。自己不能冒然离开,这种事情只能让他去查。
结果出来就是早晚的事。
永岁十一年,三月。
除夕宴结束之后,朝堂的气氛明显变好,并不是朝臣关系和谐,而是永岁帝重新提拔了几个人,让他们没有机会安插自己的人。
朝堂无纷扰,京中礼台寺修建事项重新开始。
短短两个月,封国西部盘城,出现混乱情况。由于皇帝着急礼台寺修建进度,在春节之后增加了各地的税收,层层剥削,导致偏远地区出现暴动。
陛下已经下旨,让各城官员将城内乱民关押。
谭漓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在写字。她现在的字在别人看来已经真假难辨。不知该说她天赋好,还是用了功。
谭漓放下手里的笔,泄气般的朝身后仰去,没精神地扶着手腕小心地揉着,看着桌上自己写得字。
“看来,这次事件的起因是税收。”她在心中默默道。
云香怀里抱着什么,走进来,边放东西边道:“小姐,二夫人派人过来传话,陛下近日要去行宫春蒐,让我们准备准备。”
“狩猎?现在?”谭漓一下惊坐起来,瞪着大眼看着云香的后背,连声惊问。这两连问说出她此时的心境。她实在想不明白皇帝春天去狩什么猎。
云香对于谭漓这种惊讶的反应并不见怪,耐心解释道:“陛下每年都要去行宫狩猎,去年恐怕是事务太多,才没有举办。陛下已经放出话了,说谁狩猎到的动物要是有孕,就要罚俸禄呢。”
“哦。”谭漓回应的声音像是蚊子一般,只能够自己听到。
她透过幔帐看着云香模糊的身影,心中腹诽道:“如果不知道现在的时局,恐怕真的要被皇帝给骗了。还以为现在是什么好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