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人人都这样说,朕也是不相信。可,这几月与卫氏来往的人只有你了,你与卫氏关系从他们父辈便开始了,说来也算关系匪浅。”永岁帝道。
“陛下!”
永岁帝抬手制止,“朝中流言纷扰,爱卿你去狱中住几日。朕会让人调查清楚,还你清白。”
武博远被官兵押出去之后,永岁帝歪头,望着他离开的身影,眼中冷漠,没有半分柔和。
谭崇渊在家中听到消息,手里的茶盏被打落,滚烫的茶水打落在地,泼到自己的脚上。
“老爷?”身边的侍女赶忙过来准备收拾。
“不用,你们都出去吧。”谭崇渊吩咐道。他见书房没有其他人,弯腰拿着手帕擦擦脚面,忍着疼。
武博远与卫氏的关系如何,朝中多数人都知道。现在卫氏全族被诛杀,武博远又下狱,这背后究竟是陛下的授意,还是朝中势力争斗带来的结果。
他需要去见一面武博远。
牢狱中昏暗,谭崇渊在狱卒领路下,走到牢房前。他挥挥手,让狱卒离开,道:“我和武御史单独说几句话。”
狱卒转身离开。
谭崇渊看向牢房。
里面的人坐在稻草上,双腿盘叠,双手放在腿上,沉默地低头,闭目养神。他对于外界的动静一点都不关心。
“哈哈,你现在倒是逍遥,躲在这里享清福。”谭崇渊弯腰,双手提着衣摆,像里面的人一样,双腿交叠,盘坐在地上。
武博远听到声音,抬头往外面望去,见是谭崇渊,也是一笑,道:“你说你都回去了,做什么还要回来。如今朝廷里面乌烟瘴气,你要是没有回来,现在也能享清福。”他冷哼几声,“不必羡慕我。”
谭崇渊笑容一散,正经道:“说正经的。你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
“唉,天运不济。陛下在卫氏的府里找到一封书信,朝中有人质疑那封信是写给我的。并未署名,说是谁都可,可陛下为了安朝臣的心,让我住在这里。”武博远声音沉沉,听起来有些疲累。
谭崇渊看着里面道:“他们为什么盯上你?你究竟知道什么?”
“卫齐那件事情之后,我虽然被陛下禁足家中,但暗中也有调查。吴德明近几月在京中边郊添置田产,资金来历不明。或许他有所察觉,觉得我对他是个麻烦,现在想利用这件事来除掉我。你若想查,盯紧吴德明,这几月发生的事情一定和他有逃脱不掉的关系。”武博远道。
“我知道了。你放心,吴德明我一定盯紧。”谭崇渊起身离开牢房。
武博远看着他离开,心里有些感慨。自己与他当年是同时入朝,谭崇渊中途对朝廷失望,辞官还乡,最终还是走回来了。
这条老路,究竟还要一直走下去了。
谭崇渊离开后,周围重新回归寂静,没有一点声音。武博远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牢狱中好似暗了很多,里面很多蜡烛都已经燃烧尽,也没有人来更换。
“陛下驾到!”内官深长的尾音在牢狱中回荡。
武博远起身,跪在石板上,低着头。自己牢房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随后是一阵脚步进来的声音。
永岁帝的声音不出意外地出现在上方,“你是老臣,不必长跪,起来吧。”
武博远闻言起身,周围除了自己和陛下已经没有一个人,牢房里面还是方才的亮度。
他面向陛下,郑重道:“陛下,礼台寺贪墨案件可疑,臣就是因为调查此事,才被其中涉案之人暗害至此。”
永岁帝身边没有别人,身上的气势少了许多,他嗓音也柔和不少,“朕原本,不想过多调查这件事,生怕此案牵扯过多。”他往墙角走了几步,深沉道:“本朝历时已有百年,哪有什么政治清明的时候,我也像先辈一般,对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们呢?竟然将手伸到朕的身上,你们是想做什么?啊?这是谋逆!”
“陛下!臣冤枉!”武博远看向皇帝道。
永岁帝转过身,看向武博远,又似乎是透过他的身躯看着虚空。永岁帝不知怎的,激动道:“朕就是想要修建个庙宇,就有那么多人阻挠朕!修建皇寺难道是为了朕吗?朕是为了整个王朝,整个天下!”
他这般激昂陈词之后瞬间冷静下来,目光缓缓下移,看着地面良久,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骤冷,“我知道不是你……”他开始往外走,脚步很慢,像是挪动一般,最后在牢房门口的时候他忽然说了一句,“但我还是会杀你。”希望你不要怪朕。
最后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这句话可有可无,说与不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恭送陛下。”
耳边是武博远跪地叩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