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怕我,你入了永巷,你可是入了永巷!”
“你入了会杀人的永巷!哈哈哈——”
“你们看见了吗,她竟然怕我!”
疯癫的嚎叫越来越远,狭长的布局更让一切始终回荡在卫子夫的身边。如同女鬼爬出黄泉的凄戾,震动着卫子夫内心的最后一根弦。
“她是谁?”
“是永巷原先的家人子。”
就是她们那间房屋空余床位的主人。
“飞啊,飞啊!你看我飞啦——”
疯女人又开始展开双臂在院内疯跑,不断地被许多人按住抓回,又挣脱跑掉,最后一个黄门一脚踢上她的后膝,使其狼狈地趴在地上。
他们几人钳制住她自己,那张肮脏血污的脸上划过两行清泪,滴落在卫子夫心头那封刚刚阅过的家书。
长兄在城东找了新的差事,两位姐姐在为人缝衣刺绣贴补家用——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一家人聚在一起,什么都有个盼头。
只有她不在。
少女后撤些许,拒绝了郑姬安抚她的好意。她已然见过了魏夫人的无奈,如今又看见这番疯魔的女子,这无一不在告诉她,这就是自己未来所能得到的一切。
卫子夫就算站在最高处也望不到未央宫外,原来没有奴籍也依旧没有自由。
“飞啊——哈哈哈——”
在那女子最后一声的狂喊里,卫子夫朝向出路跑去,郑姬在身后不断唤她,但她听不见。
她的脑中耳畔全部都是剪云和魏夫人,是去年暴室枉死的宫女与刚刚大笑的疯女。
“子夫——”郑姬最后拽上她的胳膊,强制地让她停下。此刻烈日高悬,正是阳光最热的正午,但凉意却从少女的脚底爬上全身。
“子夫,你要干什么去?”
“姐姐,我要出宫,我要出去,”卫子夫猩红着双眸看她,:“我要去找我的阿母、姐姐,去我应该去的地方。”
哪怕是替人做工,哪怕是食不果腹,只要自己还能肆意地歌唱,只要自己还能见得到亲人。
“你出不去的,”郑姬亦是崩溃,“子夫,我们出不去的。”
“那为什么剪云可以?!为什么没有差事的宫女便可离宫归家,为什么我们每天无事可做却依旧要困在这里?”④
魏氏说剪云是替她们自由,可卫子夫不想要。
因旁人替代才能拥有的自在,只是笼中鸟雀的仰天□□,是可怜的,可悲的。
“就因为我们是那劳什子没名没分的家人子吗?”在她这一声质问里,郑姬恍然地松了手,而卫子夫钻着这样的空子扭头离开。
“出不去的,出不去的……”留在原地方女子不断呢喃。
她们的命运,明明从入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
“殿外那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