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酒和碟子,柴过递给许朝秋碗筷,示意她快吃点东西。
“也怪我粗心,那时候该跟你一起去,钱袋可找着了?”
酥脆的鲊脯在嘴里炸开,咸香四溢,许朝秋嚼的咔嘣响,含糊不清道:“不干你的事,我找着了,就是走得慢,这才回来晚。”
几人谈话间,李婶端着三鲜面出来,“朝秋呀,你放开肚子吃,不够婶子再去做。婶子不会的,让你池师傅做也行。”
“嘿嘿,你都不会我哪会呀。”
待李婶坐下,池师傅站起来给她捏肩,讨好道:“我媳妇手艺天下第一绝,便是去御膳房做饭也绰绰有余。”
“你这张嘴,倒是比那抹了蜜的果子还甜。”
李婶微热的脸上飞出笑意,见许朝秋腮帮子鼓鼓的,温声道:“小心别烫着了,锅里还蒸了卷面馒头,等会儿就着辣酱和肉沫吃。”
面片儿滑溜,豆腐鲜嫩,煎蛋表皮焦黄,还撒上一把葱花。
许朝秋夹一筷子缩进嘴里,烫,但滑润爽口,舍不得让这面离开,赶忙用另一只手扇去热气。
一碗面吃干净,馒头也端了上来,白白胖胖的还冒着热气。
许朝秋用筷子在中间拉开一条口子,舀两勺肉沫,叠上黄雀鲊,浇一圈辣酱,咬下去那一刻,酱汁晃荡着溜进去,撕扯得喉咙一阵快意。
她嚼到一半又掺一口凉酒,柔软配着酥脆,香辣对上沁甜,馒头冲下胃里,竟辨不出个中滋味。唯有口齿存着记忆,仍细细回味美妙之处。
吃到第三个馒头时,许朝秋找回了胃,扫去空虚,幸存愉悦。她挺着圆滚滚的肚皮,一脸餍足。
“好吃到飞起,以前知李婶做的果子一绝,没想到做其他吃食更是只好不差,吃完赴断头台都知足了。”
“说什么傻话呢,你喜欢就好,以后常来,不嫌弃的话尽管把这儿当成自己家。”
李婶见小姑娘吃的欢,高兴之余又心疼,拣块手帕给她擦嘴,这孩子酱汁沾脸上都没发觉。
后知后觉已到三更,许朝秋别过脸抹眼,而后扬起嘴角道:“瞧我这馋虫,光顾着自己吃,在这打扰你们歇息都不知。今日多谢款待,朝秋记下了。”
池师傅嘱咐柴过送她离开。
两人出了梨花巷,许朝秋心里过意不去,声称自己回去就行。
“不行,看你平安进了客栈,我才放心。”
柴过坚持要送到底,许朝秋没辙,只好任他跟着。
路过熟悉的巷子时,她眨眨眼睛道:“走,陪我去抓个东西。”
柴过见许朝秋一头栽进秽污堆,替她可惜衣服。汴凉其他巷子都很干净,这地方倒是个漏网之鱼。
“要不我去买个笼子,你衣裳都弄脏了。”
“这玩意儿用完即丢,犯不着配个好屋子给它住。”
用树枝拨开里面,许朝秋终于翻出一个少了盖子,缺了把手的壶,又挑出一个碎边碟子,正好配一套。
“这样,你替我拿着壶在对面等,我来赶老鼠。诶,你怎么就抓着了。”
许朝秋还想着搞波配合,再抬头时,柴过已经一手拎一只老鼠。
她忙把壶伸过去,盖上碟抱在怀里,竖起大拇指,“大哥,厉害。”
“嘿嘿,小事,抓老鼠我还真有点经验,就是不知抓这腌臜玩意儿作甚?莫非你平常没东西吃,这个备着作口粮?”
柴过盯着传出吱吱声的壶,不安地猜测。
许朝秋解释道:“并非,养着玩玩而已。”
不至于就好,柴过这才打消每日给她带饭的念头,感慨连老鼠都赶上好日子,有人专门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