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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第2页）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三日后，山东巡抚紧急来报：济南府查获一批走私硫磺，藏于贡梨箱中，共计八千斤，足够制造三万枚震天雷。更令人震惊的是，这批货物的通关文牒，竟是通过“海外观政司”内部渠道流转而出，签批人赫然是前任副使??此人半年前因病辞职，现已举家迁往漠北。

陆明远当即下令封锁观政司档案库，启动“逆溯审查程序”。借助“机巧台账”的编码追踪功能，技术人员仅用一日便还原出近三年内所有异常数据流动路径。结果显示，每月十五日夜间，总有一段加密信息经由驿站传往塞外，内容虽不可读，但传输频率与蒙古骑兵调动高度吻合。

“他们用我们的系统反噬我们。”陆明远站在沙盘前，指尖点着长城沿线十几个红点，“这不是简单的泄密，是精准的情报供给。敌人不仅了解制度运作，还懂得如何利用制度漏洞完成伪装。”

他转向身旁的技术匠人：“水力计时器联动装置可否改装用于信号拦截？”

工匠犹豫道：“理论上可行，但需大量齿轮组与密码对照表，且必须提前预设接收节点……目前尚无实战案例。”

“那就现在开始造。”陆明远斩钉截铁，“拨款二十万两，征调江南十二州精通机关术者百人，三个月内建成‘天听阁’??我要让每一笔非法传递的信息，都在发出瞬间被标记、定位、截获！”

与此同时，“天网行动”取得突破性进展。通过对赵承业户籍残留信息的深度挖掘，结合其父原任山西巡抚期间的门生故吏名单，情报部门锁定一个隐秘组织??“孝义盟”。

名义上是祭祀忠臣烈士的民间团体，实则以“为蒙冤者昭雪”为口号，秘密串联被罢免官员亲属，资助反监察言论，并掌握一套独立的飞鸽传书网络。其核心成员多为落第举子、退役文书、退休驿丞，熟悉行政流程，擅长伪造公文、篡改账册，甚至能模仿高级官员笔迹。

最可怕的是，他们并不否认腐败存在，反而主动曝光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贪小占，借此渲染“监察过度”，博取舆论同情。例如，某县令因收受农户两筐鸡蛋被免职，他们便大肆宣扬“新政不容人情”，将其塑造成悲剧英雄。

“这是认知战。”陆明远在密会上指出，“他们不要百姓恨我们，只要百姓厌倦我们。只要人们觉得监督太麻烦、太严苛、太伤感情，就会主动呼吁放松管制。那一刻，就是他们胜利之时。”

会议结束当晚，陆明远收到一封匿名信，无署名，只附一首诗：

>孤臣岂畏死，

>忠骨葬黄沙。

>若使山河碎，

>何须问奸邪？

字迹娟秀，竟是女子所书。

他盯着看了许久，忽然想起一人??赵承业胞妹赵婉儿，原为礼部侍郎之媳，三年前丈夫因包庇岳父贪污被判流放，她在公堂之上当众撕毁诰命服，扬言“此生不共戴天”，随后失踪。

难道她也活着？

正思索间，值夜密探急报：京城西郊义庄昨夜遭劫，十余具待葬尸体被人移位摆成北斗七星阵型，中央置一木牌，上书“监察者终将入椁”七字，血迹未干。

陆明远亲自赶赴现场。寒冬深夜，荒草萋萋，尸阵森然。他蹲下身，仔细查看每具尸体衣着特征，忽然发现异样??这些人并非普通贫民，而是近年来各地因轻微违纪被罚的退休小吏，有的曾虚报差旅费五钱银子，有的漏登一次户籍变动，均属“影吏清源”初期处理对象。

“他们在立碑。”陆明远喃喃，“用死人控诉活人。”

他立刻下令彻查这些死者身后家属行踪，并在全国范围内排查类似祭祀活动。两天后，河南传来消息：当地一座废弃祠堂内发现壁画长卷，描绘一群黑袍官吏手持铁链捆绑读书人，题曰《文字狱图》；旁侧供桌上摆放着几十个灵位，全是被革职的低阶文官。

更有孩童在街头唱新童谣：“监察狗，吃人肉，爹娘哭，儿无粥。”

陆明远终于明白，对方正在构建一套完整的叙事体系??将监察制度描绘成吞噬士人的怪物，把自己塑造成文化殉道者。他们不怕被抓，只怕没人听见他们的哭诉。

于是他做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事。

腊月初八，京畿大雪。陆明远亲自主持一场公开听证会，地点就设在当年李公去世的旧衙门前。他邀请百名普通百姓、十名曾被处罚的官员、五位批评新政的儒士，共同参与。

会上，他逐一展示证据：甘肃叛将如何用百姓性命换取蒙古金珠；泉州细作如何企图窃取火器图纸卖给倭寇；辽东军械船背后的阴谋链条；以及“孝义盟”如何精心策划舆论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