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所以她难过。
司闻攥住她的手,问她:“后悔吗?”
周烟难过至极,说:“后悔,别他妈好了!你给我滚!”
司闻吻住她:“晚了。”
周烟的眼泪和痛苦都被他裹入唇齿,她渐渐平静下来。
她怎能不后悔,以后便是龙潭虎穴,刀光剑影,她早有预感,怎能不后悔?
可明知有预感还走了这条路,她又能埋怨谁呢?
司闻的吻霸道,安抚了她,但她难过的模样却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他得记住,以后再不能让她这般难过。
不过看她越来越不隐藏自己,倒让他欣慰许多。以前他那么不堪,总欺负她,把她欺负到死还嫌不够。欺负得她都不对他说话,也没半点表情变化,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完全由他操控,可他还是不满意。
那时候他不懂,也就失去了她。
当他有幸看到她决绝、定要离开他那副从未见过的神色,他才知道,为何从前总也不满意。
原来他要的是这样一个有血有肉的周烟。
他要她愤怒、欢笑,要她灿烂如年少,要她无所顾忌、从不用管风往哪飘。
他会给她开路,也永远是她的退路。
*
公安部。
部长直接将文件扔在冯仲良身上,怒道:“看看!看看!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我就说你最近老是神出鬼没的,这是上年纪开始沉迷温柔乡了?”
冯仲良接住这一沓纸,这几日的经历让他又苍老了好几岁,“我是为别人。”
部长骂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了谁!”
他从不怀疑冯仲良对禁毒的决心和信念,冯仲良不可能与毒贩有牵扯,但他不知冯仲良最近这般反常是在做什么,居然被摁在毒品交易点。
冯仲良没什么可说,递了辞职公文。
部长惊了,咬牙切齿地骂:“你到底在干什么?!”
冯仲良懒散地答:“这一行我干了半辈子,还没干够,可身体不行了,活不了几个春秋了。趁着这次事件发酵得厉害,我索性退下来,不为难咱部里,也给新人机会。”
部长气急,反而收起震怒的神情,来回踱步,手攥着茶杯,指骨撑得青白。
冯仲良看向窗外,又说:“我有多久没好好看过太阳了?我都忘了它是不是灼眼了。”
部长停下,把茶杯放在桌上,双手撑在桌沿,愣了数秒,挥挥手说:“行了,办手续去吧!”
冯仲良却没着急走,给老部长深鞠一躬,真挚地说:“感恩您做的这一切。”
部长不爱听这些话,直接轰他出去:“滚滚滚!”
冯仲良坚持鞠完躬,才转身走出去。
门关上,部长才显出难过,阖紧拳头捶在桌面,连叹三声。
*
辞职手续办理得还算顺利,只是各级领导免不了对冯仲良的选择感到困惑,他总在回答,后面索性在内部网站里放出他的辞职公文,还有身体检查报告。
原来他的肾病已到难以控制的阶段,生命屈指可数,任神仙来也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