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宗族长老已点头示意:“既然诸位想看,就让夙儿展示一番。”
岑夙神色未变,只是目光垂下,指尖在衣袖下收紧。她明白,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长老一声令下:“请示本家术法。”
只见她掌心浮起一道符纹,与寻常不同——那并非岑家代代相传的符录,而是极锋锐的线,黑白交错,像被长夜与白昼撕裂。
符光骤亮,飞行数十尺转瞬扩散开去。
“嗡——”
整座正殿祭台霎时复上一层白霜,寒气四面铺开。
只是寒意未至肌肤,众人已觉背脊生疼。
下一瞬,白霜竟开裂,裂缝细直笔直,犹如无数锋刃同时划开,裂痕之中浮出细若发丝的光。
那光凌厉,直逼魂魄。
殿中寂然。
有人忍不住低呼:“这是……剑意?”
“非也。”另一位世家长老瞳孔骤缩,压低声音,“这是以灵息化锋,斩魄入骨……她把岑家驱鬼术与剑意糅合,另开一径!”
果然,随着霜痕蔓延,连在座之人都感到魂魄被锋锐逼迫,仿佛只要轻轻一动,整个人都会被那无形的裂痕切开。
岑夙却神色冷静。她双指一扣,符纹骤然收束,所有裂痕倏地闭合。石祭台瞬间恢复原样,只余冰霜遍布。
这术既镇鬼,亦能斩魂。若用于战场,哪怕是厉鬼,也会被瞬息锁魂,难以逃脱。
一时间,殿中议论纷起。
“年仅十八,竟能自创此等术法……”
“堪比历代家主中最强的一脉!”
“果然是天才!”
鼓声在殿宇中渐渐收束,檀香缭绕,宾客们仍在低声交谈,眼中带着炽热的光。
岑夙躬身行礼,转身退下。她的背影笔直冷峻,玄纱法衣拖曳过石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廊外夜幕沉沉。她独自走出大殿,背后仍是满堂的喝彩与称颂,可一出殿门,那些声浪全被隔绝在门后。
天地只余一片冷寂。
她垂眸望着手心,那里空无一物,却仿佛仍残留着方才符纹逼出的锋锐之意。那不是荣耀,而是伤痕。
雪花飘落,覆在她肩头,很快融成冷水。
她缓缓抬起眼,神色冷淡无波,仿佛方才那震撼群宾的惊世之术,只是她日复一日走过的长廊、跪过的小祠堂、挨过的一次次鞭挞的延续。
她是岑家新任的家主。
是被举在众目之下的刀。
——而刀锋之下,只有她自己明白,那是怎样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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