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66晋江文学城独家
梁二的话在空荡荡的屋内回响,等进入顾钰耳朵时,他稍低下头,像是沉默,又像是在思索。
过了约莫三四个呼吸时间,他才抬起头来,面色如常,“多谢你告诉我。”
“你不在乎?”梁二也从没见过谁失了靠山又是走后门进来的人能有他这么冷静,心中竟然隐约替他有些着急起来。
顾钰摇摇头,将东西收拾好,便画酉离开了,任凭梁二如何追问,在路上他也只以笑来应对,不答其它。
顾钰早就怀疑过自己能入京进户部是靠着萧迟砚的关系,只是他不好问,且是事已至此,没必要问。
若是一遇到麻烦,就盼着旁人来替自己解决,这是行不通的。
月隐蝉鸣。
绪兰这段时日在顾家待上瘾了,绪家人倒也不急,没遣人来催,只每隔两日使个人来瞧一瞧,看她是不是好端端的。
顾怜坐在屋里,捏着牌面色有些凝重,而站在她身后的萧迟砚望了眼她左边人的,又望了眼她右边人的,已经在替她算这局要输多少了。
顾怜不会打牌,被拉着打了两圈下来,私房钱都险些输干净了。
绪兰笑呵呵无所谓的模样,“顾妹妹别慌,等姐姐赢了钱全都给你。”
“倒也不是钱的问题,”顾怜摸了一张牌,眸子半弯着,答道:“只是我总输,竟然一局也赢不了,着实想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是玩的少了,”打牌是京中不少贵妇日常的消遣,绪兰虽说还未出阁,但幼年每日跟在母亲身后也看了个眼熟,长大后各处混迹,更是成了桌上常客,“以后我多找你玩玩,保证你成亲之后同那些夫人打牌大杀四方。”
提及成亲一事,顾怜总会面红,尤其是萧迟砚还在身后,她支吾着说不出声来,一副小媳妇模样,看笑了一桌人。
今日打牌的除了顾怜和绪兰外,还有何大娘子,以及绪兰近日新交的一位玩伴。
按理说萧迟砚是不该在女人们打牌的时候出现在屋子里的,偏生刚走没多久的齐渊又巡了回来,现在正坐在绪兰旁边吃西瓜。
他的脸色有个巴掌印,不知道是谁打的,不过他好像也不在意,没一会儿就自己一个人吃了大半个西瓜。
顾怜坐的有些腰酸,便换了萧迟砚上桌,自己坐到后面歇会儿。
桃儿递了切好的甜瓜给几人吃,还有买的面果子和厨房送来的酥鱼和糕点饼子。
顾怜用银叉子插了一块甜瓜吃,见萧迟砚的牌格外好,不一会儿就胡了一局,心底高兴,也喂他吃。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萧迟砚有些不大好意思,木着脸吃了,又继续摸牌。
两人这般甜蜜的模样,看羡慕了另外几人,只何大娘子稍微好些,她是合离回来的寡妇,早就对这些看淡了。
几人又打了几局,一直到二更天才散场。
顾怜早就困到睁不开眼,等人都走后,从萧迟砚那儿拿了重新赢到鼓鼓囊囊的荷包,洗漱后便睡了。
只不过她今晚睡得不太稳当,梦见了许多事,从儿时与父母在一起的时光,到蕲州与兄长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走马观花般,最后梦境停留在兄长的面容上。
顾怜醒时出了一额细密的冷汗,屋里只留着一盏小灯,虽被灯罩着,但烛火依旧飘忽不定,像是要将她拉回那段苦日子去。
她摸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额,心下有些忐忑,又仔细打量了屋内,才终于确定一切只是幻梦一场。
若是真的醒来回到蕲州的三年里,她受不了的。
从儿时的锦绣繁华堆到那三年,顾怜已经过够了,每日都埋头绣帕子,一文钱想掰成两文用,实在是太过拮据,太苦了些。
她披衣起身,在屋内坐了一会儿,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安定,想起梦中兄长的面容,有些害怕得厉害。
顾怜来到萧迟砚的院里,敲了敲门,“萧大哥,我做了噩梦,有些害怕,睡不着。”
此时已经隐约可以看见些鱼肚白的晨曦在天边,寅时已经过了。
萧迟砚本来再睡一会儿就要起,听见顾怜的声音,便起身开门。
他只穿着中衣,发披着,虽屋内没点灯,但他就像是日光一样明朗,任凭再黑的夜就不能将他拉入深渊。
顾怜忽地有些鼻酸,抱住他的腰,闷声道:“萧大哥,我害怕。”
“别怕,”萧迟砚拍了拍她的背,将人半搂着进屋,要去开灯时被按住手,只能拥着她坐在床沿,“再睡一会儿?”
顾怜低低‘嗯’了一声,就靠在他的肩头睡,盯着他的面容看了会儿,道:“萧大哥,我做了噩梦,梦见我回到了蕲州,若是我真的回到蕲州,还不能遇见你的话,那该怎么办?”
她想过这个问题的,但每次的结果都太过可怖,若是遇不见萧迟砚,她会不会为了兄长的赶考银子委身他人,或者她现如今还在与兄长一起在泥潭中苦苦挣扎。
“不会的,”萧迟砚耐心温柔地抚慰着她,“时间不会回到过去,我们遇见了便遇见了,不会再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