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逆贼明明已然全部擒获,贼首也被他押送回京,如今应当在天牢中受审,只待斩首才是。
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
他的目光太过冰冷,让男人想到深林中的毒蛇,锐利又直接地刺入人心。他滚了滚喉咙,咽下口水,刚出口:“你……你是何人,身手……”
“啊!——”
男人两眼一翻,脖颈处不知何时射来了一只羽箭,一箭便夺了性命,再也无法发出声音。
姜馥莹不知何时睁开双眼,正好亲眼瞧见这一幕,吓得身子一颤,发丝在祁长渊的胸前揉乱,小口喘着气。
祁长渊看向箭的来源,剩下七人已然从潜伏的地方出了来,为首那位刚放下长弓,面上有一道长长的疤。
衣着、长相俱都不显,极不打眼的装束,腰间各自别着刀剑,身后背着的箭筒半空,显然是习武之辈。
“不该说的话,就不能说,”那人上前几步,“不该你知道的事,也别多嘴。”
他放下弓,从腰间取下长刀。
“小子身手不错,来比划比划?”
祁长渊并不搭茬,从高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几人,目光冷淡,像是在看什么蝼蚁。
“谁让你们来的?”
他松了松绑在姜馥莹腰间的粗布衣裳,“多少钱?你可知我能给多少?”
“郎君瞧着便贵气,料想能给的只多不少……但我们江湖人士,自来重契约。凡事有个先来后到,郎君若是满意了,等此事了了,再来花钱让我们报仇回去也不迟。”
为首的人一派江湖莽气:“只是不知,你今日能不能从兄弟们的刀下回去了。”
另几人笑开,纷纷亮了家伙。
徐清越情况越来越好的同时,也因着调了药方,逐渐出现些不适的症状。长福三天两头地请她来,时间长了,徐清越便带着些为难,请她日后就留下,住在徐家。
酬劳可以再提几分。
仍旧是包吃包住,报酬还能领徐家、存仁堂两份,姜馥莹没怎么犹豫就应了下来,今日回去,便要将东西好好收拾起来,住到徐家去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有挣钱买房的一天。阿爹阿娘知道了,定然也会为她开心骄傲。
长街人声不绝,雨帘掩盖了春意,姜馥莹拢了拢衣裳,不让春寒刺入骨头。
骨碌碌的马车声从身后传来,姜馥莹听得声音,让开身子往里走,避开人群。
淡青色的油纸伞在长街上并不显眼,她提着药箱,略有些重。换了个手撑伞,她站在伞下,稍稍歇口气。
似有风吻过。
车帘轻扬,露出双极淡漠、极清冷的眉眼。
车中的人不曾看向窗外,窗外的人也无意探查其中。
祁长渊拒绝:“不可以。”
好像能察觉到面前这个小小娘子的伤心,祁长渊深吸口气。罢了,今日反正已然在她面前跌了许多跟头,做了许多平日里绝对不会做的事,还差这一桩么。
一会儿再哭起来,他的府邸里可没有会哄孩子的人。
他沉默一瞬,赶在眼泪落下之前,语气生硬:“……兰若,这个糖糕很好吃,吃一块。”
“不了,谢谢你。”
兰若抬起头,眼中果然盛了水花,又不曾落下,亮晶晶地看着他。
等了一瞬,未曾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兰若嘟起嘴:“你应该继续说:‘兰若快吃吧……’”
祁长渊打断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兰若愣了愣,没说话了。
摆出的白玉糖糕散发着诱人的香甜,方才兰若没吃完的热汤还冒着白烟,饭菜香气笼罩在屋中,没得有了几分温馨的气息。
除了面前的小人瞧着很是黯然以外。
姜馥莹不自主地抓着他的衣袖,被他轻轻一带,掌心相对,几乎十指相扣。
“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