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同她成婚。”
祁长渊开口。
他站直了身子,比燕敬宜要高上不少。此刻那双墨如玉的眸子冷静漠然地看向她,像块无情无欲的顽石。
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带着些冰冷之意,祁长渊还有着伤后的虚弱,却不掩语气中的决绝:“阿娘,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但儿子的婚事,还请儿子自己做主。”
环佩轻响,脚步声由远及近。
燕敬宜再想发作,在听到这声音时,也只能敛了怒意,看着儿子。
“世子不也是么?”
徐清越缓缓抬眸,指尖在轮椅的木珠上轻抚:“彼此彼此。”
“若是单纯示好,我也不介意多一个对阿莹好的人。”刚从梦中醒来,听到他的声音好像才真正回到了现实。她嗫嚅着唇瓣,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记得了。”
姜馥莹看向他,男人半明半昧的面容与她好像隔了些距离,下意识回话。
她想要坐起身子。刚坐起身,便瞧见祁长渊身侧,被他搬到床头的茉莉花。
小小一朵洁白的花儿,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侵略性并不强的气息,若不去细闻,不会被它强势地钻入鼻腔,只会被它淡淡的香气萦绕,再也忘不掉。
她看了看那花,“这花开得很好。开了几日,我日日瞧着,漂亮极了。”
“是啊,”祁长渊扶着她起身,将鞋袜摆正在榻下,“你若能有它这般茁壮康健,我也就少了许多忧虑。”
姜馥莹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套上鞋袜。
“你这口气……倒像是爹对女儿。”
她说完,闷闷垂首,目光从那茉莉上离开。
换来男人一声笑,按在她掌上的手重了几分。
“我若真是你爹,看到你这副模样定然会伤心,”他道:“然后去将伤你的人杀了。”
这语气莫名打破了一层模糊的屏障,姜馥莹笑了声,正色道:“我爹才不会做那样的事。”
“我自然知晓。”
祁长渊说完,语气郑重了几分。
“你爹娘都是心地良善之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教养出你这样的孩子,我都知晓的。”
姜馥莹抬首,看了看他。
眼眶发热,她怕自己又出丑,再度低下头,却又被男人轻轻捧起脸颊。
祁长渊目光倒映着她的面容,眼眶微红的她像只可怜的小鹿,脆弱又倔强。
“我们黑骑卫要做的,便是护佑大秦子民安定,维护江山稳固,查处贪官污吏,绝不放过一个冤案。”
“你一直忙,我便不敢扰你,不曾亲眼见你,也不能轻易便信了你无事。毕竟你惯来会做戏,有病装无病,无伤却要装作伤重的模样……惹我担心。”
姜馥莹缓缓开口:“那蛊我知晓厉害了,这几日若不是大夫日日在发作前为我封住经脉,只怕我熬不过来。”
“你呢?”
她眉目间都是浓浓的忧愁,“徐清越说,世间此蛊不过两对,一对用在了我身上,另一对……”
“无事的,”祁长渊低声安慰她,像是恋人间的絮语:“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祁长渊微微后仰,靠在了椅背上,闲适又淡然的姿态。
“只是不知,五郎是否别有用心?”
他的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些不容拒绝的审视与锐利。
“世子要说什么?”徐清越不露形色:“还请明示。”
姜馥莹不在,两人也懒得再装相,做出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祁长渊直起身子,指尖在木桌上轻点,发出咚咚几声。
目光停留在徐清越平和恬然的面容上,他缓声道:“馥莹单纯,有些话她信了,不代表你就能糊弄过旁人。”
“你找燕琼,绝不只是为了寻馥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