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可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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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鹞子再度启程时,阿勒也出了海,去往北昭南部海域。
与此同时,第一批银子抵达碧鳞岛,要在这里换成三山军巡船,再以巡卫的名头运往坎西港,龙可羡要留下来,确保万无一失。
主船甲板宽敞,甚至阔得能跑马。
龙可羡一边惊奇地左右张望,一边敷衍地听阿勒讲话。
“喂,”阿勒掐住她的脸,转过来,“我讲的听见没有?”
龙可羡被掐得眯起眼:“听到,要小心士族反击。”
“骊王已经动起来了,他野心大,一出手就是吏治,新颁的政令明着是整顿地方田赋,实则是冲着地方官去的,”阿勒给她把帽子扯正,说,“这步子迈得太大,难保士族不会觉察出什么,万事要快,必要时不用守规矩,雷霆手段比怀柔远人更加有效。”
龙可羡点头:“我记住了。”
“在这里等我回来,”阿勒摸摸她,“不要让人三言两语哄了去。”
龙可羡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把话岔过去:“给司绒的礼,带了吗?”
“带着,”阿勒看了眼天色,“最迟半月,我便回来了,要给我写信。”
“日日都写。”
“想我就要写。”
龙可羡为难道:“平时放心里,十分想的时候便写信给你。”
“也成吧,”阿勒勉为其难答应了,他一只手按在船梯上,“我遣人排了一出戏,回来我们一道去听。”
龙可羡点头,看了眼四周,然后迅速地亲了他一口。
阿勒接舷而去,继而在千里镜里缩成小小的虚影,直到消失在海天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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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的船跟着也到了,没驳岸,就用接舷板架在船只间,靠着高低差运送木箱。
响晴日,碧蓝天,封漆木箱一只只地用麻绳捆了垒在甲板,三山军正在有条不紊地搬运,到处洒着热汗,响着吆喝,太阳晒得大伙儿脸上亮晶晶,镀了层油膜似的。
这就显得对面船头那个断臂青年十分瞩目。
龙可羡拿着册子看过去,厉天就说:“那是郁青,”他斟酌了措辞,“押送银两过来的。”
“唔,”龙可羡的眼神没有流连在他空荡荡的袖子,她对战伤者保持着应有的尊重,“会跟着尤副将北上吗?”
“当是不会了,”厉天悄悄朝郁青招手,“进坎西港还是得用三山军的熟面孔,越寻常越好,不出岔子。”
两人说话的时候,郁青忽然看过来,他有些清瘦,眉眼间带着海上的风雨,一眼看过去不像是海寇,像是哪个乡里的落魄先生,他安静地看了片刻,跟着对龙可羡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龙可羡对他颔首致意。
“第二波船何时到?”
厉天翻开册子,递过去:“五日后抵达。”
龙可羡盘算着时间,低头在图上圈了几个点,而后把尤副将喊过来,对他二人说:“第二波船进入巡航范围后,仍旧换成三山军巡船,把银子分别送到这三处。”
“二、三、五成依量存放,巡卫不能停,”龙可羡在圈出的岛屿旁划下道线,“具体布防尤副将明日便要排好。”
“是,少君,”尤副将把图纸接过来,“银子不能一次进坎西港么?”
龙可羡摇摇头:“骊王,不能全信。”
不要指望短暂的合作能够改变骊王本性,他仍旧是那条阴狠的毒蛇,起势的过程正是暗自蓄出毒牙的过程,她得防一手骊王的反击,这事儿他也不是没干过。
尤副将沉默片刻,便攀着绳梯下船回营去了。 光斑在海面上抖动,龙可羡被晒得脸色薄红,仿佛施了层脂粉,透出饱满的灵润来,她架着千里镜回看整座碧鳞岛,看这颗系在南北之间的扣子,它正在暗自蓄力,只待一个契机,就会蜕变为贯通南北的关节。
厉天跟对边的郁青核对完数量,再把单子交给龙可羡,忽然听到她问。
“我们从前也见过吗?”
啊? 龙可羡把千里镜搭在手中打转儿:“你写单子,和我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