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文家就在国子监附近,虽然在国子监也有号房,但他住腻了就可以随时回家,比周自言自由许多。
这还是周自言第一次拜托顾司文做什么。
顾司文立刻夸下海口,绝对把商队的辣椒都给他搬回来了。
周自言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封关于辣椒的文章,放到文书上面。
等明天交给郑祭酒,让郑祭酒一起拿给敬宣帝。
顾司文对自己信心满满,他一个京城小少爷,难道还买不下一个什么、什么辣椒吗?
可他忘了,这玩意在京城是个稀罕物,人家商队为了卖个头彩尝鲜,挂了极高的价格。
顾司文掏空自己的小荷包,也只买回来不到半斤的辣椒。
幸好周自言不挑,把银子补给顾司文。
顾司文不要。
“表兄,你之前帮我看了那么多小玩意,我还没给你辛苦钱呢!”顾司文大喇喇把银子还给周自言,“表兄你要是真过意不去,以后多教教我乡试的内容吧,下一次乡试,我一定要考过文昭那小子,一雪前耻!”
这小子,看着纨绔,其实单纯至极。
顾司文态度坚决,周自言送钱都送不出去,只能答应顾司文的小要求。
看着顾司文跑跑跳跳的背影,周自言不免想到顾大望那个同窗。
顾大望那长子,儿时便沉稳纯善,现在应当更加优秀了。
而他这个二子,也是赤子心性,再加上一个热心肠的顾大望,他们还真是一家人。
关于辣椒的文书交上去后,周自言便没再打听过这件事。
他收好顾司文给他买的辣椒,准备等年关国子监休沐的时候带去友人的火锅店,好让友人研究研究。
在国子监里生活,时间好像被凝固一样。
每一天过去,周自言砚台里的墨汁就会少些许。
周自言经手的文书与折本越积越多,为了方便系统性地整理,他将每日看过的文书都提炼出几句核心思想记到自己的纸上,然后装订成册。
号房外雪花飘过又起,寒风卷着萧索的落叶从窗口飞入号房内,落到清贫的床榻上。
文书记录越来越多,周自言每月都要重新整理一番他的记录,看着厚厚的记录册子,他恍然发现,原来时间已经在他忙碌的时候步入年关了。
临近过年的时候,国子监陆陆续续开始停课、休沐。
监生们按照学号分批次领取自己的封监证,好让国子监知道该名监生离监过年去了。
像周自言这样从外地远赴而来的监生,若是路途实在遥远,那对不起,就算监生自己想走,国子监也不会允许。
大庆每每临近年关,都会闹出许多乱子。
即使监生们也在国子监学过骑射和武艺,但国子监还是害怕这些‘身娇肉贵’的书生在回家的路上出现什么意外,他们会保护不及。
所以干脆强行要求那些离家比较远的监生,过年时也留在国子监。
反正国子监里吃喝一应俱全,休沐了以后也不用上课,随时可以约着一二同窗去京城各大府转一转,也不算无聊。
像周自言这样南边过来的监生,那自然是不可以随便离开的。
就算他身份特殊,那也不行。
更何况,他这个身份,郑祭酒那是更不可能随意让他外出了,万一出点什么问题,郑祭酒自己都害怕!
周自言已经惦记火锅许多时日,刚刚休沐,便拽着辜鸿文,不让他走,“咱们去找四娘吧。”
“去四娘的涮肉坊?甚好!”一听到要吃火锅,辜鸿文眼睛都亮了,“南杏还没回来,待会叫着她一起。”
姜南杏作为国子监的五经博士,还需要为监生们布置休沐的功课,所以现在还没回来。
等她从堂上回来后,也很高兴,“咱们许久没一起去找四娘了!”
姜南杏平时在国子监都穿朴素的衣衫,今天好不容易可以卸下国子监的担子,她换上香色芝麻竖领纱覆夹袄,整理好八幅月华裙的褶皱,可谓是好好打扮了一番。
周自言已经许久没见过姜南杏,再见面时她又穿着没什么花样的衣衫,温婉泠泠。
现在姜南杏换上女子精致的服饰,周自言总算找回一点记忆中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