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全被张婆子支到外面,魏清漪递过去一碗红糖水,笑着试探:“兄长身子可好些?早间特意让厨房熬煮的,虽没有血燕,但加了桂圆和枸杞。”
“有心了。”
魏清宁换回官袍,喝过红糖水,便准备出门。
“兄长。”
见她不解释血燕的事,魏清漪咬牙叫住她。
暂时不能撕破脸,便旁敲侧击警告:“我瞧着王爷昨晚对你甚是关心,不会你们在都察院时,被他发现什么了吧?”
张婆子也帮腔:“世子爷,老奴是过来人,对这事经验多。您往后还是离王爷远着好些。”
魏清宁眼神默然一暗,这碗红糖水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嗓音冷下来:“同在都察院为官,如何一直远着?不若张嬷嬷扮成我,陪王爷去查案?”
张婆子只略识几大字,平日全凭一张嘴卖弄。这会被问得,连嘴也不敢张了。
魏清宁没给张婆子留一份情面,但对自己妹妹,舍不得说重话:“你不必担心,在外我身为侯府世子,自会与王爷清清白白共事。”
妹妹先前一直乖巧懂事,如今这般猜疑,魏清宁只当是妹妹遭遇山匪落下的后遗症。
这也让她更坚定决心,扫平山匪,找出真凶,替妹妹报仇。
说完,魏清宁挑起门帘,一脚踏入凛冽寒风中。
魏清漪则在炭火熊熊的温室内,坐立不安:“嬷嬷,你说他俩在外日子久了,不会真发生什么吧?”
“否则为何王爷白日里对我透着疏离,晚上却对魏清宁照顾有佳?”
“姑娘别急,许是教养使然。”张婆子扶她坐下:“世家的爷们,哪个不是白日举止有度,晚上才与女人亲热?”
“这也倒是。”
魏清漪心绪顿安,“上次让你打听蒙古人一事,可有眉目?”
她合计着,若能早日投奔前朝太子,晋王的态度便无关紧要了。
“蒙古人乃前朝逆贼,平日里根本见不到人影。”张婆子面露难色:“您到底为何要找他们呐?”
“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尽快寻人便是。”
……
魏清宁一到都察院,便得知顺天府尹昨夜横死青楼的事。
该职位暂时由顺天府丞,高大人兼任。
高大人似乎与晋王有故交,得知都察院需要查阅卷宗,一早就命人悉数送来。
正好魏清宁这几日不宜奔波,瞬时轻松不少,将早间不愉快也抛之脑后。
近三日不会圆房,她索性住在都察院内,将数十份卷宗摊开,没日没夜地阅览整理。
随着真相浮出,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数十起女子走失案里,有一半疑似与法华寺相关,可见此事背后潜藏着巨大阴谋。
还有一半案子与法华寺无关,但走失女子家人的冷漠反应,瞧着叫人心寒。
她自小考科举、为官、查案,样样不必男子差。所以总觉得,女子也能撑起一片天。
然而这世道,三纲五常,压得无数女子难以喘息。
“呜呜——”
一阵婉转笛声,割破萧寒冬夜。
笛声压抑,有道不尽的哀思,听得人摧肝断肠。
晋王从一堆卷宗里走出来,顺着笛声,遥遥望向后院竹林。
清辉月光下,清瘦少年手持白玉短笛,阖着双眸,忘我无人吹奏。
竹叶青锦袍,随风自由而动,与竹林融为一体。
晋王饶有兴致走近,借着月光,能清晰瞧见那葱白指尖,在短笛上灵巧翩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