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既然始终找不着她的尸身,那她便一定还活着。
她一定还活着。
这些年来,他一直派人在四处寻找,在江南各州,甚至在京城、京郊,即便始终不曾有过她的任何下落,他也仍坚信着这一点。
偶尔也会有人像今日一般来报,说在何处发现了一名和她容貌很是相似的女子,可到头来都是假的。
不是她,都不是她!
可今日那侍从传报上来的话语,却让他觉得矛盾极了。
他希望早日找到她,却又不希望那侍从口中的那个女子就是她。
毕竟衔霜是他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他的人,身边怎么可能再有其他男子呢?
他想。
揭榜日。
衔霜牵着岁欢的手挤在乌泱泱的人群中,陪着徐文州从榜首看到榜尾,最后慢慢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她看着徐文州的面色,思量着该如何说些宽慰他的话,却听见他忽然对自己道:“其实当时考完,我心里就大致有数,或许……我真的不适合走考功名这条路吧。”
“第二次了,明明也竭尽全力了,却还是没能过会试这一关。”徐文州叹道。
衔霜想了想,比划着认真同他道:【徐大哥,从前你总同我和阿蓉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其实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你若是还想继续考,那我们陪着你等下一回科举,若是不想考了,实现理想也不只考取功名这一条路啊。】
“不考了。”徐文州笑了笑,温声同她道,“你说得对,施展抱负,并不只有这一条路。既这一条路走不通,我今后再谋求别的路便是。”
岁欢看着两人,忽然拍了拍小手,甜甜道:“是啊是啊,爹爹最棒了!”
徐文州摸了一下她的头,将她一把抱了起来,笑道:“岁欢乖,爹爹这就带你去买糖人吃。”
“好啊!好啊!”岁欢立时笑得更开心了,“又有糖人吃咯!”
衔霜却拽了一下徐文州的袖子,朝他摇了摇头,比划道:【徐大哥,我昨日才给岁欢买过了糖人,今日不能再给她吃了。】
岁欢一向聪明,平常日日跟在衔霜后头,对手语也看得懂七八成,现下看着自家娘亲的比划,极为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巴,气哼哼道:“娘亲耍赖皮,昨天的糖人是昨天的,吃到肚子里头就没了,今天是今天的,不一样!”
衔霜轻轻地拧了一下她肉乎乎的小胳膊,板起脸同她比划:【小孩子吃多了糖,对牙不好!】
“没事的,平时在家也不常给岁欢吃糖,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让她高兴些也无妨。”
听到徐文州这么说,岁欢立马将他搂得更紧,还故意冲着衔霜扮了一个鬼脸:“还是我爹爹对我最好喽!”
看着徐文州抱着岁欢走到了卖糖人的小贩跟前,衔霜只好同他比划:【徐大哥,那我来给岁欢买吧。】
“我是岁欢的爹爹,你是她的娘亲,你买与我买,不都是一样的吗?”徐文州轻轻把岁欢放在了地上,翻起了身上的腰包。
衔霜摇了摇头,本还想同他比划些什么,却忽然隔着街道上的人群,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第24章第24章
“衔霜?”
徐文州付过钱,从商贩的手上接过了一个兔子形状的糖人,蹲下身递给了迫不及待想要吃糖人的岁欢。
他侧过了头,见衔霜面色似乎不大对,忍不住关切问道:“衔霜,你怎么了?”
衔霜被徐文州温和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她恍过神,面色却依旧有些怔然。
她刚刚,竟好像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与霍则衍极为相似的身影。
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等到徐文州再同她说话时,那个身影便从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而现下再四处张望,街道上分明也只有沿街吆喝的商贩,和三三两两路过的陌生行人,哪来的霍则衍的半个影子?
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是因为她这段时日待在京城,听到了不少有关霍则衍的事情,勾起了她对过往旧事的回忆,所以才会产生适才这样的幻觉吗?
看来京城这样的旧地,果然不适合她久留,好在如今京中的事情已经大致了结,她很快,便要同徐文州、岁欢一起回到关川镇了。
衔霜想着,耳畔又传来了徐文州带着几分担忧的声音:“是身子又不舒服了吗?”
她忙摇了摇头,同他比划:【没有,是我将才在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