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小树蹦蹦跳跳地跑了回来,他的眼睛很明亮,还在微微喘着气,显然很兴奋。
“阿母,你和我说没有露水,但小树还是收集了一点呢。”小树跑近了,看到母亲和陛下抱在一处,吃惊地睁圆了眼睛。谢澄神情自然地松开了手,惜棠站了起来,对孩子说:“小树好厉害!可不可以把露水给阿母看看?”
小树巴巴地点了点头,眼睛还是望着谢澄。还是第一次见母亲与陛下这么亲密。从前,陛下每每驾临,阿母都是忙不迭叫他离开的……小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皇帝摸了摸他的的小脑袋,问:“在看什么?”
“没有在看陛下!”小树急急忙地说。
皇帝听了,就摇了摇头,但奇异的,小树知道他没有生气。对于大人的态度,小孩都是最敏感的,近来皇帝的一言一行,让他忍不住起了亲近之心,胆子也变得大许多了。
小树还想试着和陛下说几句话,母亲就把他抱了起来,毫不吝啬地夸赞他:“小树怎么这么能干?才一会的功夫呢,就采来了这样多露水!”
被母亲一夸,小树很不好意思,来不及去想陛下了,“也不是小树一个人的功劳。”他摇着头,“姊姊们也有帮我呢。”
惜棠笑了,她抱着自己可爱的孩子,亲了又亲。稀薄的日光里,她柔和的脸庞,的确是很美丽的。若她怀里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那就更好了……谢澄的眼睛里含着笑意,惜棠不经意撞进了他的眼睛,不由得怔住了。
“这样看朕做什么?”谢澄抱了下她和小树,“孩子都拿露水回来了,还不去烹茶么?”
惜棠还没说话,小树就积极地响应了。只能任由他自顾自地忙活去了。
第79章击中
大雪天,明窗透亮,银装素裹。
甘露殿,皇帝正在与太常说着话,大多时候都是太常在说,皇帝在听。雨点一样的雪花啪啪地打在琉璃窗上,透亮雪光映的皇帝的脸分外寒凉。太常说了许久,皇帝都不说话,不禁慌了,就唤了声:“陛下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并无。”皇帝说,看着太常略略紧绷的神情,微微一笑说,“今岁的贺正之礼,依照太常所言就是,只不许太奢靡了。”
太常不禁惊讶,今岁风调雨顺,国库丰泰,又大破了胡族,夺回了河南之地,依着天子素日的脾性,还以为会趁年节宣扬功威才对,不曾想……“陛下圣明。”太常说:“臣遵旨。”
皇帝点了点头,太常把事情说完了,刚想出言告退,皇帝就开口了:“还有一事,朕要知会太常一声。”
太常连忙应道:“还请陛下示下。”
皇帝声音平淡地说:“朕欲恢复亲蚕礼。”
现下才十二月,谈亲蚕礼,是不是太早了?但太常顾不得这个,犹豫地说:“陛下所言,臣不敢不从。只宫中还未有皇后,太后又尚在明光宫……”
“何必要劳烦太后?”皇帝轻叹一声,“沈夫人克娴内则,垂范天下,可堪主持亲蚕礼。”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太常怎么还会不明白皇帝的意思?亲蚕礼,历来都是由皇后主持。陛下登基以后,久久未立中宫,就还由尹太后暂代职责。只后来尹太后退居明光宫,亲蚕礼无人主持,也就暂且停了。皇帝这时候提出要沈夫人来主持亲蚕礼,无非就是动了立后的心思。
太常面皮发麻,轻动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皇帝始终含笑的目光望着他,他只能垂首道:“陛下所言甚是。”
皇帝满意地颔首:“兹事体大,卿先下去拟个章程,再来与朕过目。”
太常无奈地应是,想了一想,还是忍不住出言道:“陛下年少践祚,至今还未有子嗣,臣请陛下以社稷为念,广纳妃嫔,以承宗庙。”
皇帝的神情淡下来了:“卿无别事要说了吗?”
太常见皇帝如此,不敢再言,只得告退了。待出了甘露殿,才长长叹息了一声。
和皇帝折腾了一夜,惜棠今日好晚才起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明亮的雪光就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慢慢地坐起来,伺候的人发觉她醒了,掀开帷幔,来给她递水,惜棠双手捧着茶盏,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瀑布一样的乌发几乎要垂到毛毯上。
惜棠四处张望了下:“很晚了吗?”
“是,”碧珠说,“都巳时了,快要用午膳了。”
惜棠神情怏怏地垂着眼睫毛,忽然问:“陛下是不是走了?”
“陛下才卯时就走了,”碧珠说,“还吩咐我们不要吵醒您呢。”
惜棠呆了一呆。宫人们见她醒了,四下动作起来,把支着窗的杆子给撑上了。雪已经小了许多,几乎没有再下了,只偶尔有几缕寒风吹过。惜棠揉揉脸颊,感觉清醒多了,刚想起身梳洗,小树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扑进了她的怀里:“阿母今天好晚起床,羞羞!”
孩子想是去外头玩了,身子冰冰凉凉的,冷的惜棠一个激灵。惜棠摸摸他的脑袋:“这么精神,跑去哪里玩了?”
“灵儿姊姊陪我堆雪人了!”小树好开心,迫不及待就要拉惜棠去看他的雪人,惜棠摇摇头说:“等阿母洗漱完再去。”
小树嘟起小嘴,只能放开了惜棠。惜棠还想哄他几句呢,就听见殿外传来了咕咕的叫声,像是什么小动物发出来的。惜棠一怔,问道:“”这是什么?
“是小兔子!”小树开心地说:“小树喜欢的小兔子!”
惜棠摸不着头脑:“哪里来的小兔子?”
“陛下叫人送给小树的!”孩子的脸蛋红扑扑的,“早上我起来找阿母,阿母懒懒的,还在睡觉,小树就和陛下一起吃了糕糕。我和陛下说想要小兔子,陛下说好,一会就有人送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