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晏很快结束了通话,进屋接过布偶猫的同时吻了路梨矜的额头,温声念叨,“起来了梨梨,吃口东西再睡。”
或许天长地久可以做如此解。*
第54章
—————————
清风掀起纱帘一角,让日光斜进书房,蔓散到裙角时随阴影层叠。
墨块被砚台磨开,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书墨香,素白纤细的手指持狼毫,点墨挥笔,落下行妍丽温雅的行楷。
路梨矜喜临蔡襄的贴,书法学了近一年,终于有几分形似,舒悦窈同样好书法,偶然看见,不吝地夸了句,“淳淡婉美呀。”
虽多在帝都,但她们很少见面,舒悦窈如愿留在了闻落行的身边——以金丝雀的身份。
舒家宣布破产,风云骤起,闻落行在同一时刻将未落成的广场以“悦窈”命名,开诚布公两人的关系。
虽如愿,却没有以偿。
风光大好时候没选择你的人,在你落魄时候无数次的伸出手,仗义无比,可连路梨矜都很难宽慰舒悦窈说,这是爱。
楚淮晏也忙,路梨矜对他从事什么行业几乎没有了解,她看不懂数据处理界面,也不准备关心,只知道主业大概是航运,正当高速发展期,一个月三十天,能够同床共枕的日子寥寥,每次都要的凶,仿佛在补回没见面的份额。
有一次路梨矜难得因为牙疼醒的比楚淮晏早,在昏暗的房间里凝视他锋利的睡颜,就那么凝视了仿佛整个世纪,连疼痛都已忘记。
她枕着楚淮晏的手臂,想起他望向自己的眼睛,狭长深邃的含情眼里,只映出自己摇晃、为他涣。散失。神的模样。
一生福祸因果都在这个太阳还未升起的清晨被抛却,路梨矜单纯的希望永远被这双眼睛珍而视之。
楚淮晏睁眼就先看到了自家小家伙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屈肘把人往胸前箍了下,嗓音沉闷,“怎么了?”
路梨矜用脸颊轻蹭他的颈窝,小声嘀咕,“你好看,我看会儿,怎么了嘛。”
调子里满是娇俏。
“……”楚淮晏低声笑,“那就多看会儿。”
他还真就推掉了那天原来的行程,关掉手机,彻头彻尾的陪了路梨矜一整天。
发炎的智齿在隐隐作痛,咀嚼食物不小心碰到,路梨矜会不动声色的用多年登台经验抹掉可能出现的痛苦表情。
这样的日子实不算多,路梨矜不能因为自己希望人陪,而阻止楚淮晏的工作,就好像之前自己接许多比赛和演唱工作时,楚淮晏未有微词那般。
她已经许久不接商演,连续三年的春晚为路梨矜奠定了地位,比赛也不需要了。
账面上的数目仍就呈现火箭式上升,殡葬概念股持续性走高,收购来的阅响唱片原始股更是涨势不菲。
遑论楚淮晏是个喜欢送东西的人,豪宅名车是路梨矜当下负担得起的消费,他送书画、送邮票,也送觉得路梨矜戴上会好看的首饰。
单枚的全国山河一片红,拍出七百万的高价,楚淮晏送路梨矜夹在集邮册里摆着,想起来了翻着看。
捧着集邮册坐在庭院石椅上翻阅时,路梨矜总忍不住回眸看向洗手间的位置。
旧时光层层叠叠,当年那个好不容易有空,踮着脚用水盆小心翼翼将信封上不值钱邮票取下晒干的小女孩,正在和自己说多谢。
但更多的时候路梨矜都颇为孤寂,这几年来她的社交圈相对闭塞,几乎与楚淮晏的完全重合。
骨髓移植并没有让楚沁完全痊愈,她的病况反反复复,哪怕如今医学昌明,也依然无力,久住在自家的私立医院里调养,路梨矜再无法同楚淮晏讲出“你陪陪我”这样的痴言软语来。
旧友故人各付前程,只有她枯坐在屋檐下,独自听了一场又一场的雨。
应长乐成了路梨矜见的最多的人,曲楚的照顾尽可能无微不至,可到底是异性,小女孩的内。衣购置之流,还是要姐姐们来得更方便些。
路梨矜始终觉得曲楚是因为不方便才常常在假期把孩子送自己这来,直到他委婉的提出了不合理请求,“能麻烦你帮我教教她语文吗?中国人语文不及格也太离谱了点吧?”
“……”路梨矜面无表情地回曲楚,“你自己不能教?”
曲楚耸肩,“我是竞赛保送的北大,而且我管不了大小姐,我只能惯她。”
世上一物降一物,路梨矜按“辈份”算曲楚嫂子,怎么说都是长嫂如母……如母个锤子。
路梨矜起先以为应长乐单纯语感不开窍,试着和舒悦窈一同教学后才发现,这孩子完全不喜欢文字类,阅读理解不了作者意图、记叙文抒情不了一点儿,十分油盐不进。
舒悦窈当场撂挑子回家谈恋爱,走之前认真表示,“没关系的,我们应应在国外出生,中文不是你的母语,让曲楚教你物理竞赛,照样有书读,清北任你选。”
路梨矜对她这种半路放弃的行为表示谴责,可谴责之余也异常麻木。
“蓝色?忧郁?”应长乐潋滟的桃花眼里覆载冰霜,语气淡淡,“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