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摆摆手,身体靠在秋月枫的怀里,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说道:“袁克佑营救我,肯定是有目的,他在最后看望的时候说了一句皇太极的宝刀,这句话,只有我和他懂。”
“我在监狱里的时候,受到了上至关东军司令部,下至警察厅的优待,特别是袁克佑,从未为难我,更没有对我用刑。不是因为他是抗联潜伏在满洲国级别最高的地下党,而是我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足以让所有人对我忌惮。”
大家都很震惊,是什么样的秘密会让袁克佑这样的极端反共分子要来营救一个最高级别的地下党呢?
“在我要被执行枪决前一夜,袁克佑和谈了一个晚上,他没有一句话是来劝我投降的,反而是给我讲述了营救我的每一个细节。”
营救方城,其实是抗联和袁克佑之间的一份交易,吴政委很清楚。
执行枪决的是抗联派下山去的神枪手老林,他的枪法整个满洲是出了名的,曾经是张作霖拜把子兄弟孙烈臣的侍卫长,孙烈臣死后,老林的心也死了,上山当了猎户,日本人占了满洲,老林义无反顾地加入了抗联。
袁克佑安排老林来执行枪决,他很清楚老林的枪法,一颗子弹从肺叶穿过,子弹经过特殊处理,不会对腹腔进行大面积创伤,方城可以暂时休克,只要止血及时,不至于伤及性命。
这个方案是袁克佑自己提出来的,他主动联系上了抗联。
中间牵线的人就是特高课行动队长万从宗,万从宗至今还记得那天早上袁克佑走进他的办公室的情景。
万从宗办公室的门开了,袁克佑走了进来。
穿着一身皮衣,带着圆皮帽的袁克佑走到万从宗办公桌前,万从宗立刻站了起来:“课长,您找我?你打个电话就行。”
“电话里不好说,你到警察厅有些年头了吧?好像你是从天津跟着康德皇帝那拨人到的满洲,我没说错吧?”袁克佑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一双狡诈的眼睛看着站立起来的方从中。
万从宗感觉有点无可适从,用手挠了挠脑袋,回答道:“是的,那时候我不过是一名护卫,到了满洲,日本人换了溥仪身边所有的人,我没了出路,只好去警察局找了差事。”
“万队长,咱们就长话短说,不绕圈子了,我知道你是共产党,现在有个急事儿,需要你马上和你的上级联系。”袁克佑收起了笑容,站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对万从宗说道。
“袁课长,您可不要乱说,我怎么会是共产党?”万从宗显得非常紧张,说得有点语无伦次,他自己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就是抗联的人,又非常惊讶袁克佑是怎么知道的,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为何现在才拆穿他?
“你不用狡辩,警察厅里隐藏着共党、军统内奸的事情,上下皆知,我们苦苦找寻了他们多年,方城算是挖出来了,你嘛,不过是搂草打兔子。”
“袁课长,您……您,”潜伏警察厅多年的万从宗似乎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方寸,他想象过自己无数次暴露的可能,这是他唯一没有想过的方式。
“我的话只说一遍,你立刻通过你们的渠道联系到你们的上级,三天之内通过你与我商讨如何营救方城。”
万从宗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
“顺便给他们带句话,如果想要方城活着,我们都拿出诚意来,我救方城,不过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袁克佑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了万从宗的办公室,在关门的那一瞬间,他透过门缝,看了一眼依然呆若木鸡的万从宗,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诡异的微笑。
万从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缓了缓神,端起杯子,深深地喝了一口茶,这还是老家福建的朋友专门给他邮寄过来的今年的新茶。
茶有点苦,有点冷。
到底是怎么暴露的?万从宗完全理不出头绪来。
万从宗猛地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通了。
“掌柜的,给留给包间,温一壶好酒,我马上来。”
“好嘞!”接电话的是曹掌柜。